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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大年初一的福,苍都的城门是不关闭的,进出的时候只要说一声,是外城进内城探完亲要回家的,就会有人给放行。
所以我们一行人十分顺利的出了苍都城,赶往了别离亭。
这是我第二次站在别离亭这里。
第一次是送弟弟去参军,第二次是送李映雪离开这个城市。
漆黑一片的亭子里,借着手中灯笼微弱的光,我看向李映雪那张大气温婉的面庞,低声道,“一旦走了,就再也没法回头了,你想好了吗?”
“我想好了。”李映雪用力地点了点头,抬起那与男子十指紧握的手,坚定的对着我道,“六妹妹,谢谢你,谢谢你愿意这么帮我……”
“废话不多说,你们赶紧走吧,我也得回相府了。”我冲他们摆摆手,看着李映雪一脸娇羞上了马车,默默在心底祝福他们一番。
那顾家那庶子扬起鞭打在了马儿的屁股上,马儿吃疼,抬脚往南跑去,马车里的李映雪忽然掀起旁边的小帘,头伸出来,大声的对我道,“对不起,六妹妹……”
随着马车的离去,她的声音慢慢消散于空气中,连带着马车的影子,也被黑暗吞噬,消失不见。
这是第二次送别人,头一个回来了,这第二个,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吧。
这么想着,我抬起胳膊,即使明知道他们看不见,也依旧对着李映雪离去的方向,挥了挥手。
“再见。”我低声轻喃。
她说的对不起,意思是指,她明知道自己的离去,可能会害的我进宫,但为了自由,为了心底的爱情,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离去了。
她内心对我有歉疚。
不过这并不重要了,最起码送她走,是我心甘情愿的。
希望你能拥有我不曾拥有的幸福,五姐姐。
送走了李映雪,我们便乘马车回了苍都,一铭和鲁达说是要去大街上玩耍,把我们送到了相府附近的一条巷子,就赶着马车离去了。
我则被左寒和明月一边架着一条胳膊,轻松的跳过两个墙头,回到了落月阁。
小竹还没有回来,我看了左寒一眼,他很聪明的转身,去了李映雪的院子,把小竹给叫出来。
我则脱下身上的衣裳,换上了柔软舒适的居家服,半躺在塌上,和明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要做的事情。
“老爷明天发现五小姐不见了,一定会震怒的。”明月说道。
“我知道啊,只要不把我扯出来就行。”我摸了一块芙蓉糕,一口咬掉了一半,囫囵不清的道,“明天你去聂千翎那里问一问吗?”
“恭亲王今晚出城了。”明月皱着眉头道,“芳菲是专门收集讯息的,在你送五小姐离开的时候,她托鲁达告诉我,说是替皇帝祭祖,大约十来日赶回来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听到这话,我一个激灵从踏上坐直了身体,连手里的芙蓉糕掉了都不知道,“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偏这个时候出城,希望他早点祭祖回来,不然我可就真的要被送进宫了。”
“不会的主子,你忘了,祭祖也不过要十天左右的行程而已。”明月没好气的捡起我掉在地上的芙蓉糕,放在桌子的一角方便丫鬟收拾,“你也是祭过祖的人,怎么就忘了这事儿呢。”
“我这都多少年没祭过了……”我有些头大如斗的看着明月,“也就刚成亲那一年跟着聂长安祭过祖,后来三年我可是连凤翎宫的门槛都没迈出去过,具体多少天我也不清楚,万一聂千翎回来晚了呢,那我岂不是完了……”
“那我让鲁达走镖的时候多注意点,要真的回来晚了,你被老爷给送进宫里,我跟左寒拼死带你走,离开这相府后院,过得更自在。”明月没好气的道。
“那可不行,我这里可埋着很多银子呢。”我想起院子里还埋着五万两黄金呢,顿时坚定的摇了摇头,道,“不能走,我的钱还在这呢,我要走了,钱怎么办。”
“掉进钱眼里了。”明月对我翻了个白眼,片刻后,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重,“主子,你还记得让我去调查的事情吗?”
我一愣,想起进宫之前明月该跟我说的事儿,之后一直都太忙,竟然忘记了,不由得汗颜道,“最近的事儿太多,竟然忘了这件事了,你查的怎么样,我祖父跟甄家有关系吗?”
“有……”明月迟疑的道,“我托先生帮我找了很多人,才勉强调查到,四十几年前,也就是聂家太祖皇帝刚刚打下这片江山时,犒赏了很多功臣,其中就有李家的老太爷父子,也就是你的爷爷,和你爷爷的父亲,当时太祖皇帝给了你爷爷一个伯爷的爵位,却不是世袭罔替的,所以到你爷爷那里,就没了。”
“这太祖皇帝可真抠啊。”我小声嘀咕道,好歹也是跟自己打江山的人吧,怎么就不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呢。
“功臣太多,李家父子也只是出了普通的功劳罢了。”明月在一旁无奈的道,“总之,后来李家老太爷,也就是你的爷爷,做了广凉郡的巡抚,不知怎么的牵扯进了叛国的案子里,当时高祖皇帝亲自审理了这桩案件,最后以李家多数男丁处斩为结局……”
全部处斩!这是确定了李家的罪名啊,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的,万万没想到,李家竟然有这么一段过去。
那么,我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父亲要隐瞒自己的过去,甚至把祖坟也悄悄地藏了起来。
在苍周,前科是很严重的东西,一旦被人知道父亲是叛国贼的后代,那么,他是不可能坐到丞相的位置上的。
“可是,这些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?”我疑惑的抬起头,看向明月。
“当时,敲定李家叛国证据的,正是甄家的老太爷,也就是你的外祖……”明月有些可怜的看着我,一字一字的道。
我听得楞在当场,耳边骤然响起阵阵轰鸣,心底是浓浓的不敢置信,“不……不可能吧……”
“如果是这样,为什么父亲要娶母亲呢?”我匪夷所思的看向明月,“娶自己家仇人的女儿……”
我想说不可能,但很快,我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我母亲已死,连她生的女儿也死了,甄家没有寻李家的麻烦,并且选择了黯然的离开了苍都。
真相在嘴边呼之欲出,但我并没有将它说出来的勇气。
“可能是搞错了吧,也许并不是这样。”我有些自欺欺人抱住头,将脸闷在了被褥里,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,并未得到父亲的证实,探到的证据也许在数十年的时光里失了真,所以……真正的答案我想听父亲说。”
“主子……”明月大约是想劝我不要自己骗自己,可又觉得真相似乎太残忍了一点,只得叹了口气,道,“主子早点休息吧。”
说完,转身退下,刚巧遇到小竹和左寒回来,想同我说一声,被明月拦在了门外,只说我身体不舒服,让他们也去休息了。
我闭上了眼睛,在床上翻来覆去良久,才慢慢的睡着。
本以为至少会做一场噩梦,没想到竟睡得意外的安稳,等我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大亮了。
“相府里怎么样了?”我估摸着这会父亲已经发现李映雪的出走了,于是忙不迭的询问忙忙碌碌给我收拾梳妆台的白瓷。
“老爷发了很大的脾气,正在寿安堂同老夫人商量事情。”白瓷放下手里的各色簪子,把我按在梳妆台前,为我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,又绾了一个简单地发圈,这才道,“主子也要看看去吗?”
“知我者,白瓷也。”我冲她咧嘴笑,妄图驱散脑海昨日明月同我说的事情所带来的阴影,“走,跟本小姐去寿安堂!”
简单地漱了漱口,洗了个脸,我连脂粉都懒得敷,就这么素着一张脸,跟明月说小竹了一声,就带着白瓷去了寿安堂。
离寿安堂大门还有八丈远的时候,我听到了父亲的咆哮声,“都说她乖巧听话,怎么就跑了,是不是越乖巧的人叛逆起来越严重,她竟然跑了,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,竟然跑了!”
“老大,你平静一些。”祖母在旁边有些无奈的道,“大不了换人就是了,你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“换人?换谁!”父亲生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,“就羲和和兰焉了,两个年级这么小的,送谁过去!”
“要不,就羲和吧,虚岁都十四了,可以了。”祖母小心翼翼的道。
“不行,羲和这个丫头……”父亲沉默了一瞬,“她是个好丫头,我之前误会过她,心中本就有歉疚,不能送她……”
“那兰焉才十三岁,实岁才十二,你就忍心送过去?”祖母也有些踌躇,许久都没有说话。
最后,大约是觉得想来想去也拿不定个主意,索性撒手不管这事儿了,将难题抛给了父亲,“总之,只要不是思若,随便你送谁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