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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那句老话,天下大势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。自东汉桓灵帝衰败以来,已过了近二十年。天下已经早已不是当年董卓乱政的天下了,当年董卓不过废帝新立,便让天下共讨;而后袁术自立为帝,若非曹操发起,何人会讨伐于他?
终其原因,还是世道变了。
遥想当年,无论是大汉民众,还是大汉臣子,对于汉室的归属感都无比强烈;但事到如今,天下混乱,诸侯割据,汉室影响力早已不如从前,甚至说是说毫无影响力了。
等到了更后面,地方诸侯只用假意奏请天子,便可以自己给自己添加任命了,这便是汉室衰微的表现。
袁术灰溜溜的拿着玉玺,他那些天子用品早已在乱战中不知去向,如今手下兵马也全数被袁谭控制,自己也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,只能对袁谭唯命是从。
“那孺子之子,我袁公路今日竟得如此礼待,可怒也,可怒也!”
但袁术再怎么愤怒,这也是无奈之举;毕竟袁绍刚刚平定公孙瓒,占据冀青幽并四州,声势正大,大有与曹操一较高下之势。而自己现在手无寸兵,完全只是任人宰割的鱼肉。
为了让自己活下去,他实在是逼不得已,才决定将帝位渡让给袁绍的。
袁谭将袁术请入青州,设宴款待,但自己却坐在主位,让袁术震怒无比,刚欲呵斥,却没想袁谭忽然说道:“既然阁下有意将天子位让于我父,便将天子服饰脱下来吧!”
说罢,袁谭竟然丝毫不讲理,喝令手下强行扒下袁术的龙袍、冕冠;原本天子只有大典时才会戴冕冠,但袁术当皇帝都快当疯了,冕冠竟然随时不离身,就算逃命在外,脑袋上那笨重的冕冠都不想脱下。
“放肆!吾乃仲家皇帝,岂容竖子放肆!”
袁术感觉自己收到了巨大的侮辱,眼睛仿佛能够迸出火来,但袁谭只是嗤笑一声,嘲笑道:“手无寸兵,拱手来降,我等未将你拿下已是对你最大的尊重,你竟然还在此大放厥词,做着自己的皇帝梦!”
袁术气不打一处来,想起自己之前在淮南骄奢淫逸,部下雷薄、陈兰等等相继叛离,经过徐州又被一阵厮杀,早已精疲力竭,捶胸顿足,呕血三升,将屋内吐得一地狼藉。
“公路公为何如此狼狈?来人,快斟蜜水来!”
袁术气血上涌,呕血三升,顿时气息萎靡,仿佛将死之人;待下人拿过“蜜水”来后,袁术就欲饮下,却不想一股浊臭之味忽然逼来。这哪里是什么蜜水?分明是粪水!
“可怒也,可怒也!”
袁术想到今日竟被一竖子如此欺辱,心中悲恸,进而大怒,气血上涌,竟将心血咳出,一命呜呼了!
好好一个仲家皇帝,竟是被气死在这小小厅堂之中!
“死了吗?”
袁谭看着呕血在地的袁术,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,待手下传来肯定的回复之后,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。
“仲家皇帝袁公路病逝,我父便可名正言顺继承帝位!”
恰逢袁绍谋士郭图在此,便发言问道:“大公子,袁术之子袁耀如何处置?”
“袁耀?不过一匹夫小儿罢了!既然此人在此,那便让他参加禅位仪式,将帝位让与我父吧!”
“此举甚善!”
十日之后,青州刺史袁谭起兵五千,以王公仪仗,浩浩荡荡前往邺城。军中挟有袁术家眷,个个狼狈不堪,而袁术之子袁耀则是穿着袁术那身破烂不堪的龙袍,模样颇为凄惨。但心想只要能够保住性命,其他什么都好说。
毕竟袁术这个顶梁柱,前些天已经被气死了,草草安葬在城外,哪有什么仲家皇帝的死后仪仗?
似乎早有安排一般,袁谭兵马所过之处,百姓纷纷跪下请愿,嘴中还说着“望仲家洪福”的话来,很明显,这些人是郭图准备好的托,专门表演给人看的。
众人行至邺城外五十里时,忽见一人遥遥迎接,原是审配;审配朝袁谭说道:“主公已在邺城外二十里建立禅让台,大公子可急速前往!”
袁谭策马前去,行了二十多里,但见前方雄兵阵阵,威风凛凛,有一数十丈高台高立其中,遥遥望去,竟不知比邺城城楼高了多少!周遭重甲护卫,庄严肃穆,袁谭喜不自胜,加快了速度。
正当袁谭即将到达禅让台下之时,忽见前方烟尘滚滚,原是一彪人马飞速前来。众皆视之,竟是田丰麾下三千人,纷纷愕然。
“主公切不可登帝位!”
田丰如此嚎叫道,仿佛想要兵谏一般;但袁绍似乎早知道田丰会来捣乱,左手文丑,右手颜良,仅五百人马,便将田丰那三千人杀得大败,田丰也落马被擒,余众纷纷投降。
“元皓,为何屡次阻拦于我?”
但见说话之人,不怒自威,神色庄严,身着黑色天子大典服,头戴冕冠,正是袁绍。袁绍见田丰又来打搅自己的好事,心中十分愤怒,要知道田丰从来不顺着自己的心意来,令人头疼无比。
田丰被强扭在地,喝道:“主公!如今汉祚虽衰,然未尽也!主公今日强登九五,必为天下人所唾骂!若主公大败曹操,届时民心所向,让汉帝自退,主公登九五又如何不可?”
“玉玺在手,某乃天命所归,何来如此多言语?我袁家四海威名,而汉室倾颓,正是登九五之时,何来汝这贼人饶舌?左右,将他给我拉下去,手中军权皆夺,归于审配手下!”
“在他未曾意识到自己错误之前,决不可将其放出!”
左右喝了一声,便不顾田丰咆哮,将之拉了下去。袁绍微微打理衣冠,朝一旁的袁谭问道:“显思,袁术何在?玉玺何在?”
“回父亲,袁术在孩儿席间呕血而亡,不过孩儿带来了他的儿子袁耀;至于玉玺,亦是在此!”
袁术的死时袁谭一手安排的,不过他死了倒也不影响什么,毕竟袁绍也懒得见他。
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,对一旁的审配、逢纪说道:“吉时可到?”
“已到。”
“那便开始吧!”
袁绍早已迫不及待,而今四海之内,谁的势力有他的大?当皇帝乃是天命所归,对于如此言论,袁绍深信不疑。
袁谭让两个士兵强押着袁耀登上高台,随即袁绍一路缓缓高升,仪仗队音乐四起,庄严肃穆。袁耀拿着手中的玉玺,感觉炙热无比,只想着仪式快点结束,扒下这身狗皮。
仪式进行到中间,袁绍接过了袁耀手中的玉玺,众人纷纷跪下,叩称“陛下”。但袁绍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,他曾经见过玉玺,上面光彩夺目,仿佛有七彩霞光;但自己手中的玉玺仿佛一块黑玉一般,竟没有丝毫的光泽,黯淡不堪。
“却是何故?”
袁绍颇为不解,但也是跟着流程来,拿着玉玺走到禅让台边缘,看着附跪在地上的将士臣子,心中那股不快又是被抛在了脑后。
“今日朕登基为帝,普天同庆!改元天庆,以审配为司空,逢纪为太尉,郭图为司徒,颜良为骠骑大将军,文丑为车骑大将军;众军将士,皆有封赏,圣旨择日便下!”
“臣等叩谢圣恩!”
众将士纷纷欢欣鼓舞,士气大增,但有一人却是郁郁不满,此人便是袁谭。本以为袁绍登基之日,便会设立储君,但袁绍竟然完全没有立自己的意思!袁绍对于小儿子袁尚的宠爱全军皆知,万一到时候……
一旁跪在地上的郭图似乎知道袁谭的忧虑,好言相劝道:“大公子不必忧虑,陛下登基之后,必然会对曹操下手,到时候公子多立战功,陛下就是想不立公子都不行啊!”
袁谭心想也是,便不再多虑。
袁绍称帝的消息传到各地,诸侯纷纷不满,大有群起而讨之的意思,但无奈袁绍身处河北,地势偏远,此事也只得不了了之。
不过曹操却坐不住了,当即要起兵与袁绍大战,要不是谋士阻拦,只怕已经出兵了。
不过也由不得曹操多虑,毕竟袁绍已经将后方安定,最多三月,便会南下至兖州,与曹操决一死战!
一切事情,似乎都对袁绍有利,但似乎还是有许多人并不满意的。
河北居民虽然长期以来受袁绍管辖,但心向汉室者甚多,袁绍称帝,其下便不乏许多亲汉将士离去,军心大减;而河北也有不少的居民迁到河内、兖州、徐州等地,给曹操建立了人口优势。
其中便有一人,公孙瓒败北之后,便一直居于家中,等候明主。
此人姓赵名云,字子龙,常山真定人士。听闻袁绍称帝,便召集乡勇,起兵反抗,虽小胜几阵,但无奈袁绍士兵强悍,最终败北,流落中原……
直到一天,他听说刘备暂时归于曹操帐下……